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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帶回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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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帶回家

見李俶痛心疾首的模樣,沈映雪眼底泛起一絲疑惑,他的情感似乎與夢中顯露的深情有所出入。可是,沈映雪不敢拆穿。

"太子殿下重情重義,可當時形勢緊急,難免無暇顧及一切。”沈映雪巧妙地隱藏內心的疑慮。

李俶轉頭註視她,不禁感慨,“未曾料到,你竟能洞悉此事,憑一夢知曉。”

沈映雪拱手道:“殿下謬讚了,我不過是略通占夢之術,遠不及歐陽先生。”

李俶聞言,微微皺眉:“我看你本事比他大多了。沈道長,你告訴本宮,我還能找到她嗎?”

沈映雪心中一沈,根據夢境推算,李俶永遠都找不到沈氏。可是,她不敢明說。

見沈映雪沈默不語,李俶上前一步,厲聲道:“告訴本宮!”

沈映雪嚇得魂飛魄散,跪倒在地,顫聲道:“太子殿下,貧道不敢。”

李俶怒極,喝道:“本宮要你說實話,可免你無罪,快說!”

沈映雪只能回答:“根據您的夢境推算,您再也找不到她了。”

她的話如一道晴天霹靂,將李俶擊得踉蹌後退。他原本挺拔的身姿瞬間失去支撐,如同斷了線的風箏,飄搖搖墜。

“你說……你說本宮再也找不到她了?那她還活著嗎?”李俶聲音嘶啞,如同從喉嚨中擠出來的。

沈映雪低垂著頭,不敢直視李俶的雙眼。她輕聲道:“她是死是活,從這個夢中,我也看不出。”

“那你就占蔔,不管用什麽方法,給我占出她在哪裏!”李俶雙眸中燃燒著熊熊怒火。

沈映雪擡起頭,眼中決然,“對不起太子殿下,我占不出來。天地萬物自有它的規律,不是什麽都能測算出來。關於人的位置,變數太大,我實在沒這個本事。正所謂術業有專攻,我只會占夢。若是夢境沒有給出的答案,我看不出來。請太子殿下恕罪。”

話音落下,沈映雪叩首,背脊發抖。

李俶感覺自己頭昏腦脹,他扶著自己的額頭,憤怒之後,眼中充斥著疲憊感,“本宮長子適兒,一直思念母親,求本宮找到她。沈道長,你告訴我,我該如何告訴自己的兒子這個殘忍的消息?”

沈映雪擡頭說道:“殿下也可不告訴他,這樣,他心裏還能存著一絲希望。”

她歷史不好,但是隱約記得唐朝有個皇帝叫李適,估計就是李俶的兒子,將來會當皇帝。

“希望?”李俶苦笑了一聲,“是呀,不知道,至少還有一份希望。”

他閉上眼睛,長嘆道:“就這樣吧,留著一點希望。”

李俶打開門,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。

*

李俶跟沈映雪私下談完後,他似乎有些疲憊,讓人備了兩架馬車,分別將歐陽立和沈映雪送回。

東宮太子府門口,沈映雪和歐陽立剛好遇上,沈映雪禮貌地朝他點頭示意,剛要離開,歐陽立叫住了她:“沈道長,請留步。”

沈映雪轉過身問,“先生有何事?”

歐陽立上前說道:“太子殿下臉色不好,是否有什麽別的事?那夢……”

沈映雪客氣地說道:“太子做的夢,和歐陽先生為他占蔔的差不多。”

歐陽立顯然不信,若是這道士跟他說的一樣,那何必跟太子單獨談?但是他也不便多問。

“沈道長,老夫昨晚也做了一個夢,不知你可否為老夫解一解?”

沈映問:“不知先生做的是什麽夢?”

“老夫夢見自己走在水中,可是卻定立不動,無法移動半步。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,有一只大雁從我頭頂飛過到了對岸停下。”

沈映雪如往常一樣說:“勞煩先生將手給我。”

歐陽立將手遞給了她,沈映雪握住他的手,看到了他的夢境後,很快便將他的手松開。

她不動聲色道:“歐陽先生,不必擔心,沒有什麽大問題,不過接下來一段時間,您可能會有些憂愁,但是只要平心靜氣,一切都會迎刃而解,您是高人,一定會有自己的方式解決問題。”

“沈道長的未免有些籠統,可否有細節?”

沈映雪笑了笑,“我才疏學淺,也說不出什麽太細的東西,再加上您是高人,氣場把我壓制住,所以我占不出太多。”

歐陽立客套道:“原來是這樣了。不過沈道長也不必擔心,你雖年輕,可時間還長,以後還能學的東西多了。”

沈映雪拱手,“那就多謝先生,若是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。”

“請便。”

沈映雪轉身上了馬車,等她走遠後,歐陽立捋著胡子,緊皺眉頭。

這小道士分明是在藏拙,故意在他面前放低姿態,看來她的確在他夢中看出什麽了。

沈映雪坐在馬車內,雙手握緊,心裏不由的有些緊張。

她從歐陽立的夢中看出,這歐陽先生怕是要恨上她,很快便成為她的死敵。

可是當著他的面,她不敢說出這些,只能故意藏著。

她心裏越發的不安了起來。

*

東宮內,李僴也準備告辭,可是卻見太子臉色差,於是問:“皇兄,你怎麽了?”

他雖這麽問,但也大概猜到,估計是那丫頭跟皇太子說了什麽話。

李俶:“那小道士的確是有幾分本事。六弟,你可否讓她幫你占過夢?”

“臣弟並沒有讓她占過夢,不過臣弟的護衛請她占過,說的有幾分準確。”李僴藏了一半話。

李俶眼底憂愁,“她說本宮永遠都找不到適兒母親。”

李僴微微皺眉,安慰道:“皇兄,她今年不過十八歲,學藝不精,或許說的不準,不用太當真。”

“她能從本宮的夢裏看出,本宮與沈側妃因戰爭分開,她失蹤後本宮一直在尋找,你讓本宮如何認為她學藝不精?六弟,不要再安慰我了。其實我心裏明白,她一個弱女子,在混亂的戰亂之中,又被叛軍捉住,能有什麽好下場,恐怕她已經……”

李俶不忍說下去。

李僴也不知該說什麽安慰他,對於太子的反應,李僴覺得,應該是出於愧疚,而非思念。

當初長安淪陷,眾人倉促撤離,雖然事出緊急,無瑕顧及所有人,可是李俶依然把自己最寵愛的崔氏帶走,卻丟下了沈氏。

沈氏在東宮並不是最受寵的,李俶分明是把她忘了。

後來,長安被收覆,李俶也從叛軍手裏收覆了洛陽,在掖庭宮中見到沈氏,卻沒有將她送回長安,而是將沈氏安排在洛陽,便繼續收覆北地。

沒想到,李俶離開後,洛陽再次陷落,沈氏從此下落不明,生死未蔔。

若當初李俶將她送回長安,哪怕派人將她送回去,也無需他親自護送,沈氏就不會二次失蹤。

說到底,還是李俶對她不夠上心,否則同樣是愛妃,怎麽催氏現在好好的?

如今李俶在這裏思念他的沈側妃有什麽用?

“皇兄,總會有些希望,還望您保重身體。”

李俶嘆了口氣,“罷了。說這些也沒什麽用了。對了,本宮忘了給沈道長賞銀,就這麽讓她走了。”

李僴:“皇兄,就將賞銀交給我吧,我會追上她,親自給她。”

“那行。”

李俶命人取了一百兩白銀過來,交給了李僴。

*

馬車將沈映雪送回了她擺攤的地方。

沈映雪被太子府的人接走前,拜托附近的商販幫她看一下桌椅,等她回來後,便將桌椅重新擺好。

坐下後,她嘆了一口氣。

“唉,跑到太子府一趟,居然一個銅板都不給我,真是小氣,也不知有沒有給歐陽先生錢。”

太子不主動給她,她也不敢要。

算了,這啞巴虧,吃就吃了吧。

沈映雪回來之後,小攤前陸陸續續又有了人,第三個客人起身離開後,第四個人站在小攤前,沈映雪還沒來得及擡頭,一邊收銅板一邊說:“請坐。”

裝好銅板,她擡頭,看到眼前的人,先是一楞,隨後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,“爹,你怎麽在這?”

沈玨一臉陰沈,臉色極為難看,“你在這裏幹什麽?”

他聽聞長安城有個占夢的道士,十分靈驗,便來看看,可沒想到居然是自己的女兒。

沈玨向來不喜家中女眷拋頭露面,可沒有想到這個被扔在北院裏的女兒,居然天天溜出來。

沈映雪坦誠道:“爹,我在擺攤掙錢,我和我娘在北院需要生活費。”

“每個月給你娘的例銀和物資,難道還不夠你們母女用嗎?我虧待了你不成?你居然在這裏丟我的臉,要是別人知道了怎麽看我?”

沈玨根本不給她解釋的機會,指著她說道:“跟我回去!”

“那等我收拾一下桌椅。”

沈映雪也沒反抗,她剛要收拾,沈玨不耐煩地說:“這些破東西要它幹什麽?”

他轉過頭跟家丁吩咐,“快把五姑娘帶回去。”

“是。”家丁上前將桌椅搬到一旁,“五姑娘請上馬車。”

見她不動,兩名家丁一人架住她的一只手臂,硬是將她拖上了馬車。

沈映雪被帶離沒多久,李僴的馬車到了她的占蔔攤旁。

護衛只見攤位卻不見沈映雪,於是便問了周圍的人,才得知她被人帶走了,而且對方氣勢洶洶。

護衛將此事稟報馬車內的李僴,他緩緩地睜開眼,目光轉向一旁的賞銀,繼而淡淡開口:“轉向,前往沈宅。”

“是。”

馬車改變方向,行駛向沈家。李僴神情深沈,眼中如同寒風劃過的冰冷劍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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